徐應嘉說去對面買東西，其實人並沒有走遠，她只是留了個讓路瑤跟簡程勵說話的空間。站在角落處看著擁抱中的兩人。徐應嘉暗自嘆氣。路瑤喜歡簡程勵自然是不必說的，可簡程勵對路瑤……到底有沒有那層意思？

他對路瑤很好，可卻身邊女人不斷；路瑤被趕出簡家。簡程勵剛被放出來。大半夜的就跑來找她，這架勢。別說路瑤對他有心，就是沒這心思的。估計也要被他給感動了。

路瑤能憋，徐應嘉可憋不住。她真想替路瑤問問簡程勵。你到底幾個意思？

正想著，她攥在掌心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，低頭一看。謔。是紀貫新打來的。

徐應嘉跟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兒似的。手裏面的手機就像是燙手的山芋，她好想擡手給扔了。

眼睛看著對面街的路瑤跟簡程勵。這邊電話已經響了五六聲，徐應嘉咕咚咽了口口水。深吸一口氣，接通。

“餵，紀先生。”徐應嘉很是禮貌。

紀貫新倒非常隨意，他出聲問：“你們到家了嗎？”

徐應嘉趕忙回道：“到了，剛到家。”

紀貫新又問：“瑤瑤呢？”

徐應嘉開始瞎轍，她出聲回道：“瑤瑤去洗手間了，等會兒我叫她給你回話。”

紀貫新說：“如果你那邊有什麽事情，是我可以幫忙的，直說，不用客氣。”

徐應嘉先是一楞，詫異紀貫新這話是從何而來，三秒之後，她回過神來，出聲回道：“謝謝紀先生，有您這話我就特別感動。”

徐應嘉是真感動，如果不是因為路瑤，她哪有這個機會能跟紀貫新直接通話？如今紀貫新又主動說要幫她，徐應嘉少女心爆棚，恨不得立馬弄出點什麽麻煩事兒來。

紀貫新淡笑著道：“不用這麽客氣，你是瑤瑤的好朋友，以後有什麽事兒，只管說話。”

徐應嘉一高興，難免拿著手機跟紀貫新多聊了幾句。

興許能有兩三分鐘的樣子，紀貫新忽然問：“瑤瑤還沒出來呢嗎？”

徐應嘉心裏咯噔一下，本能的擡眼朝對面街邊望去。

路瑤跟簡程勵還在面對面講話，徐應嘉莫名的有種危機感，不論路瑤對紀貫新如何，總之紀貫新現階段是把她當女朋友看的，如果被他發現……那後果不堪設想。

喉嚨哽了一下，徐應嘉很快道：“她出來了，在跟我媽說話，等會兒我叫她打給你。”

紀貫新說：“好，那你們先忙，我掛了。”

他總算是掛了電話，徐應嘉掌心中全是汗。丫趕上她背地裏偷人了。

平覆了一下心緒，徐應嘉邁步往街對面走。

簡程勵對路瑤說：“跟我回家，總在外面住像什麽話。”

路瑤搖搖頭，出聲回道：“我現在這樣挺好的。”

簡程勵道：“要我現在打電話給貝貝，讓她跟你道歉嗎？”

路瑤擡眼看向簡程勵，漂亮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淚痕，聞言，她面色平靜的說：“我不怪她。”

簡程勵眼底一片心疼，他說：“外面再好，終歸不是家，跟我回去吧，爸爸跟慧姨都希望你回去。”

路瑤心底唯有一片慘淡，他不知道，她這麽多年一直肯待在簡家，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他。可如今，她連喜歡他的資本都沒有了，再回那個家，還有什麽用？

“你替我跟叔叔帶聲好，就說我在外面過得挺好的，叫他們不用擔心。”

路瑤強忍著湧上喉嚨的酸澀，努力做到聲音平靜。

簡程勵薄唇開啟，剛要說什麽，只聽得不遠處傳來徐應嘉的聲音，她說：“程勵哥，你就讓瑤瑤在我家住吧，住外面你擔心，住我家你一定不用擔心啊，我們兩個還是個伴兒，而且我媽現在都離不開她了。”

徐應嘉來到路瑤身邊，挽著她的胳膊，狀似無意，其實背地裏在捏她的手腕，給她傳訊號。

“我媽剛才打電話過來，問咱倆怎麽還沒回去，她都擔心了，我說馬上上去。“

徐應嘉看著路瑤，眼睛微瞪，朝她使眼色。

兩人從小玩到大，徐應嘉一個眼神，路瑤就知道她想說什麽，一定是紀貫新打來電話了。

心底開始著急，路瑤看向簡程勵，聲音也不由得多了幾分催促：“這麽晚了，你快點回去吧，我跟嘉嘉要上樓了。”

簡程勵道：“你們先上去吧，等我明天再來找你。”

他向來不拖沓，說走就走。

路瑤看著他的車子駛遠，眼底的隱忍和委屈逐漸浮現出來。

徐應嘉沒註意看，她只是拿著手機，急聲道：“剛剛紀貫新打了電話過來，我說你在跟我媽說話，你趕緊給他回個……”

後面的話，徐應嘉還沒等說完，一擡頭，只見路瑤滿臉都是眼淚。她望著簡程勵離開的方向，心底痛到極處，卻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。

這一幕讓徐應嘉嚇了一跳，她趕忙說：“瑤瑤，你別哭啊。”

路瑤心想，她不能做的事情已經太多太多了，難道現在連哭都不行了嗎？

心痛到極致，就如被嚇到極處一樣，都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，整個世界都像是靜默片，只能看到人物或悲或喜的臉。

淩晨兩點鐘，路瑤站在馬路邊，發呆的望著一處，只是流眼淚。

說實話，這麽多年徐應嘉不是一次兩次看見路瑤哭，可卻是第一次見她流這樣多的淚，像是要把身體中的水分全部排出，而且她還一聲不吭，端的嚇人。

出門出的急，徐應嘉也沒帶紙巾，只有用手給路瑤擦眼淚。路瑤的表情讓她都忍不住難受，她低聲說：“瑤瑤，你別這樣，出了這種事兒，誰都不想的。”

路瑤喉嚨緊到發不出聲音，可心底卻在回應徐應嘉。

她到底還是失去了喜歡簡程勵的資格，就連偷偷摸摸的權利，都被剝奪了。

徐應嘉看著路瑤道：“我今天回家想了很久，眼下也就這麽兩條路可走。一你跟簡程勵攤牌，你愛他，愛了八年，也是因為他才跟紀貫新……如果簡程勵還是個男人，他也喜歡你，絕對不會不要你的；二，反正你喜歡簡程勵的事情，除了我跟湛白之外，沒有人知道，你幹脆就把這事兒爛在肚子裏面，就當從來都沒有過，然後好好跟紀貫新……”

“我誰都不要。”

路瑤忽然開了口，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還有顫抖。

徐應嘉不由得擡眼看向她，眼中滿是擔憂和探究。

路瑤伸手抹掉臉上眼淚，終於垂下視線，她不再去看簡程勵離開的方向，而是低聲說：“我不跟簡程勵在一起，也不會跟紀貫新在一起。”

徐應嘉本能道：“為什麽？”

說完，她又兀自補了一句：“我覺得紀貫新真的挺喜歡你的，剛才他給我打電話，還問我到底有什麽急事兒，他還想幫我。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，我算哪根蔥啊？”

路瑤眉心微蹙，腦海中閃過跟紀貫新從初次見面開始的點點滴滴。

他們認識的時間實在算不上長，除了那一夜的酒後亂性之外，其餘幾乎都是爭鋒相對。她心底擱著個簡程勵，就算不能再愛他，也是不能再強行擠進別人。

她說：“我不愛他。”

她不愛紀貫新，如果真像徐應嘉所說，不跟簡程勵就跟紀貫新，那紀貫新成什麽了？備胎？她又成什麽了？心機婊？

徐應嘉開口還想再勸，路瑤卻輕聲說：“讓我靜一會兒。”

徐應嘉見狀，唯有嘆氣。她陪路瑤在街口站著，站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樣子，她忍不住低聲說：“給紀貫新回個電話吧，他可能還在等你。”

沒有人能理解此時此刻內心的煎熬和拉扯，除了路瑤自己。

她伸手接過徐應嘉的手機，臉上的淚早就被夜風給吹幹了，她撥通了紀貫新的號碼。

只響了一聲，對方很快就接了。

路瑤道：“餵。”

手機裏傳來紀貫新的聲音，他問：“聊完了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聊什麽聊這麽久？”

“沒什麽。”

“你心情不好，出什麽事兒了？”

紀貫新像是有通天眼，路瑤此時心如死灰，她輕聲回道：“沒事兒，困了。”

紀貫新聽出她聲音裏的疲憊，他說：“那你早點兒睡吧，明天還要忙嗎？我什麽時候去接你？”

路瑤道：“再說吧，到時候我告訴你。”

聊了幾句，路瑤掛斷電話，徐應嘉離她很近，因此兩人的對話，她都聽在耳中。

本想勸路瑤，替紀貫新說幾句好話，可是轉念一想。哎，路瑤愛了簡程勵八年，如果她真的是個輕易就能改變心思的人，也斷不會磨蹭到今天。

只能說老天爺惡趣味，看不得郎才女貌的一對兒愛情美滿，生生要用這樣極端的方式將他們拆開。

路瑤跟徐應嘉回到樓上，當晚，她睜著眼睛，一動沒動，一直到天亮。

另一邊，紀貫新莫名的有種危機感，如果說從前路瑤怕他，躲著他，那還情有可原，誰讓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沒奠定好基礎。可如今她都是他的人了，他也明確表示喜歡她，可為什麽從她的臉上看不到絲毫喜悅，有的只是急於擺脫他的沖動呢？

她到底在怕什麽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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